新华社调查丨动辄数千元花销不明——揭开肉毒毒素地下产业链
拿货成本不到百元，几千元卖给下一个卖家，再几千元卖给消费者。来历不明、存在安全风险的肉毒杆菌毒素销往全国各地……不久前，甘肃省兰州市查获首例妨碍药品管理案件，涉案金额超千万元，揭露非法利润链落后于行业。
龚出租屋的货架上堆满了肉毒毒素、水光注射液等产品。 （兰州市公安局治安支队食品药品侦查大队供图）
出租房充满肉毒杆菌毒素
兰州市一出租房内，五个架子上摆满了肉毒杆菌毒素。上面没有中文标签。根据瓶子的颜色被称为“粉肉”、“玉肉”、“白肉”等。犯罪嫌疑人龚某供述，屋内有肉毒杆菌毒素2000余瓶。
肉毒毒素又称注射用肉毒毒素A型。根据原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原卫生部2008年发布的相关规定，A型肉毒毒素及其制剂纳入有毒药品管理。 、非特定药品经营企业不得采购、销售A型肉毒毒素制剂。
兰州市公安局治安支队食品药品侦查大队副大队长王洪斌表示，内销肉毒毒素需要国家审批，经营者需要取得医疗器械、药品经营许可证，但龚“有没有什么。”
“你们有向当地药监部门备案吗？” “你知道这药的实际用途吗？” “是否包含在批准上市的医疗美容药品中？”接受警方询问时，龚“不知道三个问题”。
龚的出租屋里只有一台冰箱，货架上随意堆放着大量来历不明的肉毒毒素，没有冷藏。 “我们来之前，冰箱还没有通电。”王洪斌说。
甘肃省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医疗器械注册监管办公室二级研究员姚辉告诉记者，肉毒毒素是一种蛋白质生物制品。过热或过冷都会影响蛋白质稳定性，对储存和运输有严格要求。
调查发现，龚某通过快递方式向全国各地销售大量肉毒毒素。整个过程没有采取冷链措施。有的快递箱里会放冰袋，有的则直接常温运输。
“正规医院可以存放在专用柜台，冷藏保存在-5摄氏度以下，配制后存放在2至8摄氏度，并在24小时内使用。”甘肃省第二人民医院烧伤整形科主任王永祥说。
海外药价上涨逐渐流向“黑医美”
如此大量的肉毒毒素从何而来？它流向哪里？
经查，龚某长期通过通讯软件对接海外供应源。他低价收购了大量肉毒毒素，然后加价销往全国各地。月均寄售快递超过1000单，月均销售额超过30万元。
兰州市公安局治安支队食品药品侦查大队大队长谢鹏东表示，龚某非法销售的肉毒毒素主要是背包客“人肉”携带，或通过虚假方式寄往国内。声明或隐藏的产品名称。
龚坦言，他长期使用“飞机”、“蝙蝠”等海外社交软件联系韩国供应源。收到货后，他换了手机，并用“行话”在国内社交平台上打广告。 “两块粉红肉，我要滴滴”“有货”……龚说，类似的话语一在社交群里发布，就会有人来找他购买，货源也经常在供应短缺。
警方称，龚某在距家约两公里的居民区租用了一个专门存放毒品的仓库。邮寄物品时，他从未使用过自己的真实姓名和手机号码。联系工作人员，将货物送到指定地点。
警方通过追踪支付记录和快递信息，确认龚某的药品流向基本流向个人。他们有的自己开店，直接用来注入顾客，有的则转卖给下家店赚取差价。
“这些药品没有国内批准文件，无法进入正规医院和机构。”兰州市市场监管局政策法规科科长赵丙强表示，按照规定，肉毒杆菌毒素的购销应全程可追溯，通过非法渠道获得的药品最终流向“黑医美”。
兰州一家美甲美睫店老板赵某某是龚某的顾客之一。她没有执业医师资格，但两年前开始给别人注射肉毒杆菌毒素。 “国内普通的肉毒毒素要几千块钱才能买到，我从集团那里买很便宜。”赵某某坦言，他只知道暴利可以赚钱，对产品了解不多。 “无论如何，你也不能做得太多。”
据了解，龚从韩国的进货价格在80元左右，市场最高的时候可以涨到120元。他以1300元的价格卖给赵某，赵某向客户注射收取了2600元的费用。
“有些‘代理商’会把下一个订单发给龚，龚会直接发出，不碰货。”兰州市公安局治安支队食品药品侦查大队民警王媛说。
肉毒杆菌毒素中毒可能危及生命
多位医美行业专家表示，肉毒毒素作为药品，不仅对储存和运输有严格的要求，而且对注射量、注射机构和注射医师都有明确的规定。任何一个环节出现不规范都可能导致肉毒毒素中毒。
王永祥说，肉毒毒素中毒主要表现为头晕、乏力、视力模糊等，严重时还可能出现吞咽困难、呼吸衰竭，甚至危及生命的症状。
近年来，肉毒毒素中毒事件时有发生。记者了解到，中毒原因包括药品不合规、注射剂量超标、操作不专业等。
仅今年6月以来，浙江某医院就接获6起肉毒毒素中毒病例，均系在非正规医疗机构注射来历不明的肉毒毒素所致。其中一名患者注射后不久出现吞咽困难等症状，后因呼吸衰竭被送入ICU抢救。
据医美行业人士介绍，市场上的肉毒毒素有相当一部分是来自不合格来源的“水货”。由于“水货”价格低廉，肉毒毒素有一定需求，巨额利润驱使违法违规行为频发。
甘肃省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药品流通监管处副处长沙伟涛表示，要继续加强肉毒杆菌毒素购销监管，进一步完善药品监管、卫生健康部门之间的沟通协作。公安等部门，优化跨区域联合执法机制，严厉打击违法行为。 “犯罪分子一出现就打击。”
受访者建议探索建立医美从业人员黑名单制度，加大医美科学及相关法规的宣传普及，拓宽投诉举报渠道，进一步完善社会监督机制，加大违法购买、使用成本走私毒品，让医美“黑药”无处藏身。
“消费医美产品时一定要理性，不能盲目跟风，一定要选择正规机构、有执照的医生、合规的产品。”王永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