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深圳微时（ID：szdays），作者：黄小溪，原标题：“他们在深圳收集二手衣服，卖到非洲：”收入稳定，赚的比上班的还多“，标题图片来自：图片由作者提供
在龙岗一个不起眼的工业区的一楼，老刘正忙着在仓库里整理旧衣服，在铺满雨布的地面上，几堆衣服被分开，轻巧的女装、衬衫、裙子被扔进了同一堆。
“你看上面还有个标签”，他拉起一件衣服给我看，“很多女孩子的衣服，穿两三次，不要了，它们看起来像新的一样”，他一边说一边双手，在成堆的衣服之间忙碌着。
在二手服装的产业链中，老刘属于一线人员，也被称为“散户投资者”。他有一辆三轮车和一辆面包车。靠着这两辆车，他穿梭在深圳的各个居民楼里买旧衣服，骑三轮车远就开面包车。
老刘收集的大部分衣服都以吨计卖给了分拣厂。一吨夏装值六七千元，最近冬装市场一般，价格已经下降到每吨六七百元。
这
分拣厂然后将这些衣服卖给出口工厂，这是国内二手服装出口行业最赚钱的部分。出口工厂与国外经销商对接，夏装主要销往非洲，部分运往东南亚。部分冬装将再次在中国销售，部分也将流向俄罗斯等国家。
根据《非洲二手服装：机遇与挑战》报告，2021 年，非洲二手服装进口额达到 18.4 亿美元，其中中国对非洲的二手服装出口额达到 6.24 亿美元，使中国成为非洲最大的二手服装出口国。
一件光鲜时尚的连衣裙，要完成漂洋过海，最后穿在一个皮肤黝黑的非洲女人身上，得经过二手服装产业链的贸易节点，一双又一双分拣员的手，其中之一就是老刘的。
1. 每件旧衣服都有它的位置
老刘在这个行业干了两年多，除了前三个月“交学费”外，后面的收入一直很稳定，“反正总比上班好”。“各个时代都有破烂的碎片，”他说。
老刘选择二手衣服，多少有些偶然。三年前的一个早晨，他正在看电视，财报上播着一段“东北老铁”的创业经历，老铁在当地开了五家买二手衣服的店。老刘很惊讶，“衣服还是有用的。
老刘留了下来，开始研究深圳这个行业的门道，“有交通工具，有仓库，手头有两万块钱的流动资金，这事基本上都能搞。向居民收集衣服不需要花多少钱，夏装一斤 1 元，冬装一斤 5 毛钱。
老刘的获客渠道主要来自线上，他在抖音、微信、小红书、58.com......所有可以想象的频道都会定期更新有关收购衣服的消息。
在老刘的同龄人中，不乏走大街小巷买衣服的“一线”。由作者提供
此外，还有另外一批二手服装“一线”，主要是靠走大街小巷来找客，我在老魏门口的小区是这样的，每天下午 2 点，他的三轮车准时出现在小区对面的空地上，附近有老头老太太， 清洁工构成了老魏的核心客户群。
老刘选择上网的原因之一就是在网上联系家人，提供的衣服大部分都是自己穿的边角料，性价比更高，其中居民小区的居民衣服质量最好，“10件，差不多10件都可以（在二手市场流通）， 而且城中村10件中有6件好“，而这些家庭对购买价格并不敏感，”我去居民家很多次提货，人们都说不要钱，我最多见过十户在乎价格的家庭中就有一户。
相比之下，同龄人手里的衣服大多来自清洁工和老人，这个群体更关心价格，他们卖的衣服质量也不高，很大一部分都是从垃圾回收箱里捡来的。
这
直播间和服装店的商家也会让老刘上门取货，“他们对回收市场有清楚的了解，如果数量不是太多，他们就懒得折腾，直接给我们。直播间的一些衣服也来自二手服装分拣厂，“一件衣服可能从我身边转过来，最后从直播间又回到我身边。
在老刘的小仓库里，几乎所有的纺织品都是家里每天需要的——各种日常服装、内衣、丝袜、鞋包、布偶、被子。
在二手市场上，童装、女包、男鞋在二手市场上非常受欢迎，童装更加稀缺，更容易卖个好价钱。女装量最大，价格和需求都处于最低水平，女鞋量也大，而且不好卖，老刘仓库的角落里还有好几袋女鞋，“最近的汇率变动，女鞋卖不出去”， 鞋子和衣服不一样，积压太长容易断，“春节没卖，拿出来可能有一半就是垃圾。
在仓库里，白色的衣服是老刘一个人分拣的，这种衣服每吨能卖到1000多元的价格。“白布容易变黄，即使它在我们手里还挺新的，在海上漂浮一段时间，我们不知道弄湿了是什么样子”，这些白衣服最终会卖给国内的纺织厂，制作再生纺织品。
“再说了，非洲人不喜欢白色的衣服，他们喜欢颜色鲜艳、宽松的衣服，所以热裤和短裙在非洲并不流行，但越南的小美女特别喜欢热裤。”
鞋子和包包最终销往海外，内衣混入夏装，未来的目的地也在海外。人偶的命运是起重机机，被子里的棉套会被重新制作成装满人偶的丝棉，至于丝袜，老刘说不出它的新用途，“反正老板买的。二手市场和纺织厂捡到的剩余纺织品被送到发电厂焚烧发电，“反正一切都有它的位置，它们将被重新利用”。
二是产业链分工明确但不成熟
“别看这条线的门槛低，路很多，要是不小心踩到坑了。”我们的工作也符合二八法，很多人赚不到钱。老刘在入行前，专门考察了半年多，研究了行业的门道，即便如此，进入行业后，他也“踩了个小坑”。
比如在深圳，很多平台都会邀请老刘这样的“一线”人加盟，加盟费从几千到几万不等，“听说付钱最多的人付了 39000 八。除了加盟，还有一个小程序平台，也会邀请老刘他们等人付费入驻。
老刘仓库的一角。
“你说什么，你加入，或者安顿在我的小程序里，把你榨干，其实没用，你得靠自己收衣服、拿客。”这些套路都是割韭菜的，“老刘生气地说。
开过二手服装出口厂的傅燕雨，在这个问题上，和老刘有着类似的判断，“深圳这一行，有点脱离了商业本质，老老实实做生意的人，不如搞套路割韭菜的人。
在老刘的上游，有许多不守规矩的分拣厂。他的一个朋友，刚入行时被分拣厂骗了，“让他交了9980元的定金才收到他的货”。当他拉着一卡车的货物进分拣厂时，对方把大部分货物扔到一边，说是垃圾，只给了他3000元“，朋友并没有生气，还拉着一卡车的货物去了其他分拣厂，”结果，人们看到了，它们都是最值钱的东西， 而一吨货物的价格少了 2000 元左右，他一共有 28 吨这样的货物。
当然，在老刘的“一线”同行中，也不少不守规矩的人，“把款式质量好的二手衣服单独挑出来，高价卖掉，把最没用的衣服拉到分拣厂，让分拣厂不赚钱。
“现在没事可做”，付燕雨说，和老刘一样，他认为二手服装行业的竞争还不够规范，“现在回收的成本很高，陷阱也很多”，“平时从普通家庭收集的衣服，A货B货的比例大致不同， 而且送到我们工厂的一些货物都是毫无价值的不良品，这是被动的。
在二手服装产业链中，二手服装最基本的分类是，精品、A类、B类，质量依次下降。其中，95%的精品服装应该是全新的，这是近两年的时尚风格。一吨都是优质档次的夏装，收购价在一万元以上。精品服装的很大一部分，无论是冬天还是夏天，都会直接流入国内直播间。
老刘第一次去分拣厂卖货时，他在车间里连续呆了两天，等分拣工人把所有货物分出品类，给出最后的报价，结清货款后才离开。“经过两三次合作和互信，分拣厂会拿出几个包裹进行抽查，根据A、B货的比例，可以定价、结算货款。”
付燕宇的出口工厂根据海外客户的订单需求，再次对仓库中的二手衣服进行分类。这些类别有数百个 - 连衣裙、吊带裙、深色牛仔裤、浅色牛仔裤、喇叭裤......“你分得越细，你赚的钱就越多”。
单品类的定价主要看海外的稀缺性和热度，“非洲火爆，热度基本单薄，童装也更受欢迎”，付燕雨卖的是二手裙，一吨销售价1.8万元。
付燕雨只做夏装的出口生意，拿到冬装后，就通过国内其他渠道销售。
付燕雨的货销往东南亚和非洲，“7.5 的货销往非洲，非洲的需求更大，不用担心销售。2个半销往东南亚，在东南亚市场的利润更高，单个集装箱的利润比非洲高出15%。”
几个月前，傅先生关了他在深圳的二手服装出口工厂。他从事这个生意已经一年多了，早年父母在深圳开了一家工厂，家里原来的厂房成了他二手服装生意的存放空间。工厂雇佣了 5 名分拣工人，考虑到仓储成本后，月利润率约为 10%。
“深圳不适合这个行业，人工成本、仓储成本太高，性价比不高”，付燕宇说，用工和仓储是出口工厂的成本，物流成本，他只需要承担到达国内港口的费用就行了。二手服装出口行业在中国沿海地区更为活跃。近年来，由于成本原因，深圳的二手服装分拣工厂和出口工厂纷纷搬迁至广州花都、东莞等地。
付燕雨从同行那里了解到，深圳二手服装行业的暴利阶段大概是五六年前，当时市场竞争不大，回收旧衣服的成本很低。
付燕宇的出口工厂是一家小型制造商，在他的同行中，较大的出口工厂有数百名工人。老刘了解到，大型二手服装出口工厂的投资高达一百万甚至数千万，“一般人做不到，你得懂外汇，有实力的出口工厂会在海外摆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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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他的“一线”角色，老刘愿意接受。“出口厂的老板，有一年赚几百万的，也有一年亏损一两百万的，什么样的人赚什么钱，别人的压力你受不了。”
老刘入行两年多，同行之间的竞争一直很激烈，“声称高价回收其实是伪装”的恶性竞争一直存在。然而，他重视这种生计的收入和稳定性，“在疫情期间很容易做到”。
在做这份工作之前，老刘是一家国企的正式员工，国有企业的工作很稳定，但是赚不到几块钱，也不是一个能坐以待毙的人，他在办公室里坐了七八年，一天比一天难受， “我想过了，或者就辞职了。”
在我们见面的那天下午，老刘提到了三四次猥亵问题，前一天晚上他问儿子：“如果有一天爸爸在路上骑三轮车，人们说爸爸是个垃圾收集者，你的心情会受到影响吗？
“不，”儿子说。
“为什么不呢？”老刘继续问道。
“你自己赚了钱，你没有抢劫，”儿子说。
重复完儿子的话后，老刘的表情拉长了，他点了好几次头，“我就是觉得，嗯......”他笑了笑，没有说下一句话。
（注：文中人物傅燕雨和老魏均为笔名）。